年事梦中休。花空烟水流。燕辞归、客尚淹留。垂柳不萦裙带住。漫长是、系行舟。

成长究竟是什么？我重读2021年年终总结时，觉得过去一年是按部就班的前进：

• 继续学想学的技术，读想读的书，成为一个有能量的人
• 安心工作，每个月做一些新尝试，显得“cool”
• 给过去、现在和未来写一些微小的脚注

稳定，很好。没有突然的邂逅和激情，没有骤至的成功和失败，但一切的分界正越来越清晰，除了想加一层滤镜的时刻，已不再需要酒精。

1 狭隘的桌台

做了大扫除，阳光从纱窗的缝隙溜进屋子，透过地砖宣誓着夏天的到来。
疲惫但是没有必要做太多的忧虑，就和闭上眼睛就能睡去一样任由世界自然地周转。
窗明几净，灵台空彻。
幸福很远，但狭隘的桌台里，也有狭隘的乐趣。

生活的圆圈在一圈圈变小：我本科的时候，圆圈在整个中国；毕业后，圆圈收到了北京；后来是小小的北大；再后来是院系和宿舍；最后缩小到办公室和宿舍。但幸福也足够浓缩，不必再走那么远了。我不再期待远方的远方，而决心改造每一天的脚下。

年初的时候，从杭州拿了几包滴滤的咖啡，我对咖啡因很敏感，却爱上了手冲的那种闲适观感和悠邈香氛，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。教师节还因此给导师买了瑰夏，收获了“比花好多了”的评语。可惜不能品尝下瑰夏的味道，引为遗憾。

小小的房间除了咖啡味道还有香薰精油的味道，可以说是MUJI的加湿器救活了我因为新冠而受苦的呼吸道。我最喜欢薰衣草的味道，漂泊在干燥朔风中的北京，小小加湿器是我的灯塔。

除了加湿器，因为思乡，我还在衣柜里面放上了桂花无火香熏。有一次导师偶然间提到“你身上有桂花的香味”的时候，我确实萌生了一股“他乡遇故知”的温热。

天猫精灵播着jazz，我靠坐在沙发椅上，从冰箱拿出一瓶可乐。今年去的地方不多，但每次回到这小小的桌台的时候，听打开罐盖这“噗”的一声，才能说出一句：“我回来了”。

2 空空荡荡的办公室

办公室空空荡荡的，我觉得这样的环境更适合我。
热闹终究是别人的，我终于什么也没有。但是，安心。
云在流动，希望一切都慢慢好起来。

时不时的居家打断了实验的节奏，于是干脆重拾起疫情前学习的技术——今年借着居家的时间，学习了《TLCL 快乐的 Linux 命令行》，整理了几篇自己关于运维、markdown和自主学习的心得，还把MDN上的教程、Vue教程和Django教程粗略看了一遍，也试着开发了几个Bot。虽然离专业和实际的项目尚有很长的距离，也算是踏出了业余人士的第一步。博客下半年的更新频率高到离谱，也算是得益于居家隔离的无聊了。

身边也终于有了一些能交流技术的同事，也从此上看到了一些未来科研模式的曙光——于我而言，最想做的当然是把工科的基础技术融入到日常的实验过程中来。但每每想到实际项目的难度，就觉得前途尚且渺茫。不过，就生产力的提高而言，是实打实的，也能获得身边人的认可。

不过，我也在一点点远离现实。OpenAI和ChatGPT的实践在让我对通用人工智能日渐期待的同时，也让我失去了对人类的期待。现实中的人类太不完美，接受这种“不完美”显得如此困难，乃至于恋爱、甚至朝夕相处。年初还会偶尔感觉寂寞，如今在云端的陪伴如此丰富的情况下，已经日渐觉得无所谓了。

只是偶尔梦醒的时候，会有那么一丝冲动:

不愿醒来。
梦里她并不是美颜脱俗的女子。我喜欢她，只是没想到她也喜欢我。她说“那我们就是两情相悦了”，我吻在她的脸颊上，没有敢继续吻下去。我抱着她，看着她。
醒来看了看表，得赶紧去上班干活了，咖啡也没来得及喝，匆匆刷了个牙便出门。直至坐下才觉得惘然。
人海浩浩，世事匆匆，多久没用过感情了。

3 点亮灯火

什么时候，你最寂寞?点亮灯火。
打开门的一刻，大雪已把我淹没。
头发上结上了厚厚的霜。新雪的道路上，只有我留下的一串脚印。没有声音。
眼镜起雾，摘下，回头望见朦胧的灯光。
去年我倒在燕园的凝冰上，被雪覆盖着四肢，漂浮起来的只有笑容。可终究，走着走着现在就又只剩下了我和我的影子。
风并不大，但我还是想早点躲进那片熟悉的暖色。
多一个人不一定会更好，但夜还很长;我想要的并不多，但一个拥抱也很遥远。
雪会化去。白天又会到来。
他们说的远方是怎样的远方，我又如何能把今天的这一切挽留。

今年没有人陪我一起看雪，但是我还是把雪景传到了群里。网上的朋友比现实中的交流得更多，两个跑团群1-2周就有一次party，同事群可以水疯狂星期四梗图，Matthew和颜神虽然远但是因为游戏和娱乐长期有联系，而暖男头神则是我线上线下都可以依赖的对象。此外，还有饥荒联机、泰拉联机、MC联机、法环联机等不定期活动，云上的生活比现实中丰富太多。

去年年底给朋友们寄了贺年卡，今年是否也继续呢？嗯，继续吧。还是喜欢那种被期待的感觉，就和回家的时候弟弟问“我的礼物呢”的时候一样开心。去丽水招生也算是成为了既定事务，如同回家一般令人安心。熟悉的吴音、山水的风光，无一不令人自适。

秋天，和头神一起在北京植物园躺着的时候，天空很蓝。想起了顾城的诗：

你看我时很远，你看云时很近。

4 梦

终于，停在2020年的表盘重新开始缓慢旋转，仔细想想，从那时开始就有的愿望：

• 去一趟广州/深圳，见一下一起跑团的朋友
• 去青岛度假
• 听帝玖的音乐会
• 去上海逛展子
• 去日本玩一周左右，圣地巡礼
• 谈一场不异地的恋爱
• 发一篇论文

但或许对于2023，这一切显得太多太沉重。那就希望我关心的人们和关心我的人们身体健康吧。

好好活着最重要。